与群体紧密联系的年画和连环画

何溶

    在旧社会长期黑暗统治之下，广大劳动人民被剥夺了享有艺术的权利。即在所能享受到的艺术中，又经常充塞着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思想毒害。在人民当家作主之后，如何改变艺术被少数人占有的状况，如何肃清反动艺术的毒害使艺术与广大劳动人民紧密联系，紧密结合革命的政治，这是我们在建国初期亟待解决的问题。

　　文艺要为广大劳动人民服务，与劳动人民发生广泛而紧密的联系，这当然不是1949年提出来的，更不是在1949年以前根本没有解决的问题。早在1942年延安文艺整风的时候，毛主席即已为我们指出了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扭转了关门提高、轻视普及的倾向，使美术家和美术作品广泛地深入了群众，因而有了解放区美术运动的蓬勃发展。为群众与如何为群众的问题，当然也不只是建国初才存在以后就不存在了。过去，现在以至将来，文艺要与群众紧密结合并为他们的利益服务，从来和永远都是革命文艺的根本问题。解放区与国民党统治区的界限，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而消失了，解放区已扩大为全中国之后，那么，六亿人民的艺术食粮问题就不能不随着革命形势的迅速发展而提到议程上来。正是考虑到这种状况，解放不久，我们首先着重地提倡了年画和连环画，提倡了这两种早在民间广为流传，已经与群众发生了密切关系并为他们喜闻乐见的画种。

　　木版年画过去曾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农民对于美术欣赏的要求，曾经是很繁盛的，可惜的是从抗日战争爆发以后，许多木版年画的中心地处于沦陷区和国民党统治区，开始极度衰落，至解放前已被摧残得奄奄一息了。“月份牌”年画的题材在晚期日益趋向宣传封建和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黄色和低级趣味的一面。解放以后，在着手大力组织新年画的创作，使其在解放区的革命传统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的同时，我们对民间木版年画大力进行调查、整顿和发展。题材、内容富有人民性的旧版恢复了印制和发行，也创造了一些新版。对“月份牌”年画则进行了改造和提高的工作，十年来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1949年11月，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二个月，中央文化部即颁发了“关于开展新年画工作的指示”，明确地规定了开展新年画工作的方针、人物，号召各地文教部门和文艺团体发动和组织新美术工作者从事新年画制作，反对某些美术工作者轻视这种普及工作的倾向；并指出应当注意利用“门神”画、“月份牌”画，使其成为新艺术普及运动的工具；应当着重与旧年画行业和民间艺人合作，给予他们必要的思想教育和物质帮助，供给他们新的画稿，改进他们的业务。在一些技术问题上，也作了明确的指示：创作新年画，在技术问题上必须充分运用民间形式，力求适合广大群众的欣赏习惯；在印刷上，要避免浮华，力求减低成本以照顾群众的购买力；在发行上，则必须利用旧年画的发行网（香烛店、小书摊、货郎担子等等），以便争取广大市场。这个指示当时是作为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第一个春节，号召开展春节文教宣传工作而提出来的，它明确地规定了新年画工作的发展方针，推动和指导了新年画工作的迅速发展。很多美术家，包括老解放区的画家，以及国画家、油画家、版画家都响应了党的号召，踊跃参加了新年画的创作；一个新年画的创作运动也就很快地蓬勃发展起来了。据不完全统计，1950年有26个地区创作了新年画420种，发行总数是700余万份，参加创作的画家有200余人。在这批作品中，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工农业生产的发展和人民的、新的民主生活，各族人民的大团结和人民群众对领袖毛主席的热爱，以及中苏友好等等现实题材，得到了多方面的和生动的反映。面貌焕然一新，健康、积极向上成为作品的主调，过去那种落后、迷信、反动的面貌被清除了；这批作品出版以后，获得广大群众的喜爱，为新年画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基础。

　　为了鼓励建国后这一批年画的创作，中央文化部于1950年5月颁发了“1950年新年画创作奖金”，在老解放区即坚持年画创作并早为群众熟悉的、在解放以后才开始参加年画创作的新老画家，共25人得了奖。

　　新年画的进一步发展和提高，则在1952年9月中央文化部颁发“1951-1952年度年画创作奖金”得奖作品（集体奖一名，其他39名）上得到了集中的表现。1951年至1952年的年画工作比之1949年至1950年有了很大进展，参加创作的地区增多了，由26个地区发展为41个地区；创作的总数增加了，印数也由700余万份发展为4000余 万份。人民群众生活的新气象和高贵品质，国家经济建设的发展，伟大的抗美援朝运动和保卫世界和平的斗争等题材，在年画上得到了广泛的反映。年画创作的进一步发展，是党的普及第一政策的胜利，也是继承和发扬民族、民间艺术优秀传统的政策的胜利。普及工作的开展，美术创作和发行数量的增长是重要的，但普及工作的深入开展，也表现在创作质量的提高上面。得奖作品即概括地反映了这一时期年画创作水平的提高。

　　1953年以后，新年画创作因各画种的齐头发展，相对的有所减弱，有些原来兼顾年画创作而主要从事其他画种的作者不再进行年画创作；另一方面，某些美术工作者轻视普及工作的思想，也给年画工作带来了影响。但是新年画创作每年仍然有一定数量的好作品出现，出版种数和发行数字也在逐年上升。1955年3月，“第二届全国美术展览会”在北京举行，展出作品中有91幅新年画，这91幅作品是从上千件的作品中选出来的。这个数字也可说明，1953年以后也仍然有了相当的发展。1953年，全国共出版年画789种，发行66，397，000张；1954年出版982种，发行108，738，000张；1955年稍有减低，出版829种，发行92，958，000张；1956年则又有提高，出版1，049种，发行112，811，000张；1957年出版种数虽稍减，共988种，但发行数字则又增加，共发行了132，395，000张。1958年大跃进以来，年画创作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气象，对于民间年画风格的发扬，在创作上有了较为明显的表现，并已产生了一些受群众欢迎的作品。以统计数字来看，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58年共出版年画595种，发行了112，584，000张；人民美术出版社1958年共出版年画164种，共发行了5，852，000张，仅以这两个出版社的1958年的这个统计数字来看，即将近1950年900余万份的17倍。据1951至1958的8年统计，全国共发行年画790，489，000张，全国6亿5千万人，平均每人有年画一张以上。这些数字，足可以说明年画自建国起来的重大发展。

　　连环画自建国以来，同样有着重大的发展。连环画是有着革命战斗传统的。以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来说，在上海，即有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为主题，以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为主题的连环画。在解放区，连环画虽因处于战争环境，并受物质条件困难的限制，技术的提高也有一定的困难，但却有了很大的发展。彩色油印的连环画，木刻连环画，或单幅的政治宣传连环画等，当时很受群众欢迎；在日本投降以后，我军进入了一些中小城市，则开始有了石印连环画。这是连环画革命战斗传统方面。

　　另一方面，在敌占城市中大量流行的连环画，则大多数是宣扬封建迷信和资本主义思想与生活方式，为帝国主义利益张目，为反动统治阶级服务的；美国的黄色、恐怖的连环画，也大量输入。这种连环画的危害非常深广，它一直流传到全国解放以后。

　　上海向来是最大的连环图画的出版中心。据1950年大致统计，出版连环图画的私营书店有70余家（另有许多“皮包书店”），所出连环图画在2，800多万册以上，以武侠神怪，以及其他荒谬、淫乱、反动的连环画占绝大多数。出卖与出租连环画的私营书摊有3000余处。其他城市，如武汉、天津、广州、重庆的情况也大致相仿。其有害影响，引起了群众的愤慨，要求政府加以禁止和肃清。针对这样的情况，国家对私营出版商、书摊和对连环画作者大力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和提高的工作。其中包括拨款购买新的连环画，把存于私营书摊手中的反动的、黄色的、怪诞的连环画换回销毁等措施。与此同时，国家出版社则大力组建新连环画的创作和出版。早在建国之先成立于石家庄的大众图画社，东北的东北画报社，以及后来的北京、上海、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天津美术出版社，对开创连环画事业，都起了巨大的作用。特别是北京的大众图画出版社（成立于1949年12月），对于连环画的创作与出版起了带动和示范的作用。出版的连环画不论是在思想性或艺术性方面，以及脚本编写方面，都有较高水平，有许多至今仍视为连环画中的优秀作品。

　　新连环画的发展十分迅速。据统计，1951年出版了1，840种，发行了19，452，000册；1952年是1，378种，21，708，000册；1953年是1，798种，30，989，000册；1954年是1，540种，35，869，000册；1955年是1，860种，52，529，000册；1956年是2，200种，106，057，000册；1957年是2，389种，71，212，000册。1958年是大跃进的一年，据北京、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的统计，两个出版社在一年中即出版了1，399种，共发行67，756，000册。天津美术出版社虽规模较小，这一 年也出版了172种，发行了9，642，000册。自1951年至1958年这8年当中，全国共发行了460，466，000册，与年画同样，这个巨大的数字有力地说明了连环画的重大发展。连环画遍及全国，可谓无远勿届，它已成为广大群众经常需要的文化食粮。不仅国家图书馆、工厂、农村人民公社、学校、连队的图书馆都备有连环画供读者阅读，即在火车、电车、汽车上，医院、公共食堂、理发店、浴室等等公共场所之中，也到处都备有连环画。它已成为一种很由小而又很有趣味的，对群众进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教育的工具，其所起作用之巨大，是很难估量的。

　　随着国家政治斗争和经济建设的发展，连环画真可说是及时而又全面地反映了建国以来各个历史阶段的面貌，不论是历次的政治和社会改革运动，如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爱国增产运动、三反五反、抗美援朝、整风和反右斗争，不论是国家的重大事件，如选举人民代表、宪法的公布、婚姻法的公布，社会主义总路线的公布，和在政治展现与生产战略上所涌现出的许许多多的新人新事，总之，国家和人民生活和斗争的各个方面，在连环画中都得到了生动的反映。它的题材当然不止于反映人民当前的生活和斗争，对于过去的革命历史题材也有着广泛的反映。连环画也大量地将文学、戏剧改编成脚本。好的电影不仅有时被改编为连环画，而且大量地将电影加以压缩，用照相制版的办法把它编为连环画，此外，更有大量根据卡通电影改编的连环画。常常是这样的：小说出版以后不久，连环画也就跟着出版了；有些很好的戏曲，也是在演出之后不久就可以看到连环画，比如“十五贯”。中国现代文学、戏曲作品如“白毛女”、“铁道游击队”，古典名著如“水浒”、“西游记”、“红楼梦”、“西厢记”、“三国演义”、“儒林外史”，和十分丰富多彩的民间故事等等，以及外国文学巨匠的著作如莎士比亚、巴尔扎克、莫泊桑、契诃夫、高尔基等人的作品，都改编为连环画。苏联的小说改为连环画的就更多，如“真正的人”、“虹”、“马特洛索夫”等等。因此，连环画不仅是美术的普及，同时也可以说是文学、戏剧以及诗歌作品的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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